蟹之肥美,抵得上江山之美

蟹之肥美,抵得上江山之美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
  李白曾说过:蟹螯即金液,糟丘是蓬莱。且须饮美酒,乘月醉高台。”蟹的味道被老李夸得颇有些嘴馋,这个十月,吃大闸蟹的时候又到了。黄红亮肉丰腴的母蟹袅娜而至,紧接着,蟹膏如羊脂白玉般的公蟹,也要纷至沓来。这些被绳索捆缚的妖娆身躯,是秋天里吃货们最向往的醉美味道。
 
  螃蟹其实是个抽象的概念,一个认真的吃货眼里有无数的蟹:青蟹、梭子蟹、面包蟹、帝王蟹、和尚蟹、沙蟹、旁元蟹……然而对中国吃货而言,大闸蟹霸气登场之时,仍然是冠绝蟹寰了。
 
  但凡出生江南水乡,记忆里难免会有这样的画面:落日余晖,放学路上,半干河床。卷起裤管至膝盖,折一根岸边杨柳枝,偶有河底横卧的大螃蟹,屁股倒笃于水边,将枝条轻手轻脚递至毛绒绒大螯旁。它便一下狠命夹住,夹住后便死不松口。
 
  于是轻易就将这货钓将上来,脱下长袖衬衫,绑住袖子做袋。随走随钓,雀跃金秋,一路斜阳。及至归家,母亲放姜片黄酒饭锅上蒸熟,院中的桂香和着满屋的蟹香,灿烂了一个童年的金秋。
  我们常说的大闸蟹,双螯处有墨绒毛团,其余六爪皆呈金色。刚劲有力,曲爪弯钩,活脱一副水中猛张飞模样。事实上,人多半是分不清湖蟹、河蟹、塘蟹的,而养殖者多各执一词。其实蟹是否好吃,分辨起来甚是简单:看水质。好的大闸蟹养殖区,选择在水库上游敞水区或河流入水库水口的两侧一带,因为这一区域避开了主河道,水域开阔、水质良好没有污染。捕蟹者,在港湾间设置闸门,闸用竹片编成,夜间挂上灯火,蟹见光亮,即循光爬上竹闸,此时只需在闸上一一捕捉,故叫大闸蟹。
 
  北宋词人苏舜钦说:“蟹之肥美,抵得上江山之美”。说得好大,蟹与江山比肩。大闸蟹的美味,主要来自两个方面。蟹黄或蟹膏,以及肉质。如果在生长过程中,摄入的肉食性“饲料”较多,就会增加肌肉中鲜味氨基酸的含量,在吃的过程中,蟹肉会有种淡淡的甜味。雌蟹的蟹黄会更加甜香滑韧,雄蟹则糯软粘牙,各有千秋。
  时下这几年,满世界说的都是阳澄湖、鄱阳湖、太湖的大闸蟹,你可知我们江浙如今也有一个绝佳的吃蟹圣地——余姚牟山湖。
  牟山湖位于牟山镇,坐落余姚最西边,邻上虞界。据说,牟山湖是上古的海浸遗存。传说此处有金牛出水露角,故称“牟山湖”。波平如镜的湖面倒映岸上苍翠的草木和层峦叠嶂的山峰。水光滟潋,三面环黛,如行画中,唯美景致醉人无数。
 
  若要品尝正宗的牟山湖大闸蟹,那就要去湖山村的水上人家农庄了。
  水上人家农庄依山傍水,紧挨牟山湖而建,占地面积约220亩,其中水域面积近200亩。水上人家的大闸蟹那可都是吃湖里的螺蛳和小虾长大的,每只足足有四两重!青背、白肚、黄毛、金爪,而且肉质肥嫩、鲜美。吃大闸蟹,水质真的很关键!
  除了可以吃到各种鲜美的湖鲜,在牟山湖水上人家还可以钓螃蟹、采红菱、烧土灶、摘橘子。
 
  望着一串串螃蟹,回想小时候捉蟹的场景,不禁莞尔。
 
  大闸蟹鲜嫩肥美,肉质甘甜,蟹膏像是白玉,蟹黄宛若金屑,身形曼妙吗,滋味超绝。
 
  丰子恺写过一篇文章《吃蟹》。丰子恺是浙江人,又往返于沪。其实江浙人大凡都极喜吃蟹又极会吃蟹。文中父亲说:吃蟹是风雅的事,吃法也要内行才懂得。先折蟹脚,后开蟹斗,脚上的拳头(即关节)里的肉怎样可以吃干净,脐里的肉怎样可以剔出,脚爪可以当作剔肉的针,蟹整上的骨头可以拼成一只很好看的蝴蝶,父亲吃蟹真是内行,吃得非常干净。所以陈妈妈说:“老爷吃下来的蟹壳,真是蟹壳。”
  食蟹,须洗净双手独自沉醉,方才能领略蟹的本真。开完蟹盖,先置于一旁,有私藏的小窃喜。掰蟹脚开始,先品回味甘甜的蟹肉。再拿过蟹盖来,用筷子细细剔蟹黄,一口嘬入口中,简直快意人生啊!
 
  席间,一个朋友吃蟹,那是俨然气吞山河的武吃姿势。他卸下蟹螯,轻轻敲碎,再整只拆解,开盖,抠出每个部分的肉。先将壳完整的放在眼前,再将所有剔出来的蟹膏与肉摆置于蟹盖里,一抬手蟹盖里的肉满口而尽,那一瞬间的的酣畅淋漓,真正的吃蟹高手啊!
  但多数人都较斯文,看他们认真细致地剥壳剔肉,像在完成一件艺术品一般,置于口中那丝恬淡惬意,其实是另一种情怀。无论何种方式吃大闸蟹,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风格与气势。便如人生,活着,都不一样,然而一样精彩。
 
  大闸蟹最好的吃法是清蒸,原汁原味。但极致的吃法是秃黄油。就是以猪油滑锅,佐以葱、姜,将蟹膏、蟹黄爆香,再用黄酒焖透,封缸。此种至尊吃法,令人惊艳,几乎瞬间忘记胆固醇的存在。霸道至极的秃黄油,若和别的拌饭酱品相比,简直帝王级别。
  据说,蒋介石的姚夫人拿手菜就是秃黄油——“秃”,在吴语中是“独有”的意思。
  一小罐上好的秃黄油,能卖出乌鱼子的价格。关键可封存一年,无蟹的季节,也能拿出来聊慰莼鲈之思。
  毫无疑问,大闸蟹是那种经过简单处理即能有非凡美味的食材,它的鲜既强烈又微妙,螃蟹要壳朝下放在蒸笼里蒸,已是众所周知甚至约定俗成的规矩。蒸蟹又无需技术,新手随便做做也能上台面。以至于一些爱创新之人在大闸蟹面前,也毫无存在感,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改头换面一番,终归仍旧换来品评之人幽幽一句:还是清蒸好吃!瞬间崩溃。
 
  这个十月,应该去牟山湖一趟,不光可以欣赏那一片绝美的湖光山色,还可以日落垂钓,划船捉蟹。
          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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